主持人:陳世敏(卓越新聞獎基金會董事長)
與談人:黃肇松(中央通訊社董事長)
    蘇正平(前中央通訊社董事長) 
    高惠宇(中央廣播電台董事長)
    鄭  優(前中央廣播電台董事長)
    程宗明(公共電視研究員)
    楊欣欣(法新社前駐台辦事處主任) 
     
陳世敏:

  做為一個新聞人,我對於媒體如何走向專業主義,有一些關懷。長久以來,我們的社會,包括媒體、政客,對媒體的思維,總是趕不上媒體的發展。我們在座幾位貴賓,近則我們的父母親,遠一點是我們的祖父母,在他們在我們這個年齡的時代,他們可以一輩子不接觸任何媒體,而且可以生活得很好。現在不是,現代人沒有媒體絕對生活不下去。從媒體、社會與個人關係來講,媒體從可有可無,變成像空氣、日光、水一樣的東西,是日常生活用品,發展到每一個人的必需品,這一絕大轉變並沒有反映在我們媒體管理的思維裡。

  日前才剛通過的國際人權公約,就規定了民眾的基本自由權,就包括了媒體權。它不是買報紙、收聽廣播的權力,而是製作報紙、廣播與電視的權利,正確來講是媒體的近用權,這絕對不是新的觀念。雖然我們在過去的法律,特別是衛廣法、有線電視法,已經陸續、零散地引進若干媒體權利,把媒體的主體由政治家轉為一般的社會大眾,認為接觸媒體是每天生活所需。媒體當然應該服務社會大眾,而這些並不反映在我們的體制裡。

  聽說新聞局就要被裁撤了,有關媒體的管理機構,顯然會分散到各個地方,所以對台灣媒體界,將來在管理相關體制如何做?現在沒有任何線索,因此卓越新聞獎基金會就媒體重大問題,面對這樣的環境改變,面對媒體成長,面對管理思維轉變,如何讓不同聲音傳出去讓社會瞭解,這是我們辦這場研討會的目的。因為我們發現台灣關於媒體的討論,真的是太少太少了。我們媒體界,我沒有看過為了共同利益而同台競技、同台發言。我們媒體也沒有一個智庫,對媒體產業的未來發展,做一些規劃,提出一些建言。為什麼會有過去兩三個月,立法委員對公共電視的誤解,認為公共電視是政府出錢,應該完全在政府的control底下。我們如何讓這些聲音出去。

  最近全世界媒體面臨寒冬,使媒體人有不同的思維,我們在會議資料中,有聯合報那福忠先生的文章,還有美國資深新聞工作者John Nichol對媒體的反思。John Nichol認為internet的影響不大,重要的是我們媒體體制本身的問題。很不幸地台灣完全遵循了美國對媒體管理的基本想法,簡單的說就是自由市場。這反映在我們對報紙沒有任何限制,我不是說它是壞事,也許是好事。但也反映在我們的電視,我們現在一共有193個頻道,無形中結構性因素決定我們媒體沒有辦法壯大,甚至沒有辦法生存。193個頻道,以平均數來講,就算全國電視機都打開,平均不到0.5%的收視率,折合收視人口不到十萬,十萬的收視人口是吸引不到廣告的。這是任何在媒體裡面的人都知道,大部份的電視頻道會註定收不到廣告。所以以我教書這麼多年,我發現媒體個人工作者都這麼優秀,為什麼我們整體來講,媒體會這麼差?我們媒體界對媒體專業該怎麼做,我們缺乏自己的建言。我們整天在寫社會的事情,媒體人幾曾寫有關媒體的事情。美國、英國的報紙,把媒體產業看得非常重要,包括中國大陸我們都不如。

  以英國衛報來講,禮拜一到禮拜五,每天四個page就在討論媒體的事情。我們沒有媒體的版面,如果有,一定是在娛樂圈,各位做了什麼壞事,到酒廊去被狗仔逮到,才會出現媒體人的消息。今天媒體的產業是多麼龐大,面臨新聞局要改組,產業界重大改變,我覺得應該有個思維,媒體人自己要來發聲。所以今天不是要來檢討中央社、央廣的,固然我們難免會談到。

  媒體發展到成為每個人生活的必需品,John Nichol指出,雖然美國號稱是自由市場,不過媒體也從來不是真正的自由市場,而自由市場的弊病使得媒體今天走到這樣。未來如何走,John Nichol與那福忠分別談到一些過去沒有談的觀念:像報紙這樣的東西,是不是走公共的路線。

  印刷媒體對民主制度、對社會發展還是非常重要,因為在批評社會上,印刷媒體比電視更有力。假如我們社會沒有好的印刷媒體,這對社會是重大的損失。我想在座媒體人應該都會同意我這點。既然關鍵是在整個體制,那麼商業體制又行不通,是不是改採公共體制?這一波的影響,採取黨營、國黨、公營,受到影響不深;採取某種程度公共,其實是國家補貼的半公共制度,北歐受到的影響也不多。在完全崇尚自由主義的美國,有人提出這個聲音,對照台灣的體制,可能毛病也在這裡。

  媒體幾乎就是我們的生命,如果媒體業不長進,我們也臉上無光,所以我們媒體的專業人士,怎麼為媒體的專業主義能盡一點心力,特別在思維方面,提供給社會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