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國內媒體報導,花蓮有位檢察官因為擔心小孩在幼稚園被欺負,帶警察去幼稚園,引起風波;在新聞和社群媒體上遭到許多人批評,然後傳出這檢察官將被調職,又演變成更嚴重處分。

這新聞因為牽涉公器私用嫌移,事件中又有弱者,變成新聞媒體爭相報導題材,政府相關部門也因此而有輿論壓力。但上司是否處置適當,各方看法不一。而媒體一路追,追到檢察官好像變成不可赦免的瘟神。然後新聞就消失了,換下一個聳動的新聞。

觀察這新聞,的確有應當報導的理由,但是把重點一直放在「檢察官很可惡,以及帶警察是不是執行公務」等角度,加上轉述是因為先前檢察官曾向學校反映卻未收到回音等等;最後則是評論此檢察官情緒智商不足,又連帶把法界不適任歷史舊帳再算一遍,看得讀者很激動。

冷靜想想,保守的說,有幾個問題的重要可能不比批評檢察官更低。例如幼稚園老師平常是怎樣因應小朋友的衝突?對於個別小朋友感覺到被團體或周圍的同學欺負,是怎樣的因應?再者,這位看來氣不過的檢察官家長,他如何能與老師合作處理?而不是採取對立或興師問罪方式?

這則新聞發生不久,我在以色列遇見專門幫助小學與幼兒的藝術治療師;我們討論到這個花蓮故事,以色列治療師說,這種小朋友說被欺負的狀況在以色列也不少見,不見得每位老師都知道怎麼處理,但是治療師是學校的一個資源,很多老師知道可以請治療師幫忙。

有的時候,治療師會用包括繪畫、布偶故事等各種方式引導欺負別人的小朋友了解被欺負的感覺,因而覺察自己先前在無異間卻傷害別人、讓別人感到威脅的言語行為。有的時候,有些小朋友比別人更沉默,因而被老師忽略或者被同學欺負,也可以透過藝術治療的方式引導小孩用言語以外的方式表達,一步一步幫助同學以及師生間有更好的溝通。也可能小孩對什麼是「欺負」有自己的看法,轉達後變成另一情況,讓家長誤解或痛心。這在以色列也可以透過親子個別和共同的藝術治療活動,由治療師從中觀察引導改善。

筆者自己也在丹麥報導過幼稚園用聽童話故事同時彼此按摩的方式來增加同理、增進關係,降低霸凌機會,曾在台灣社群媒體獲得百萬以上點選率。另外,芬蘭公共電視也在許多老師唉聲嘆氣學生不好教、家長不好溝通時,報導有老師有本事把這兩棘手的事處理得很好是怎麼做的。社會得到很大激勵。

任何新聞都在趕時間,現在的媒體工作壓力很大,台灣媒體人數少,或許不容易很短時間面面俱到;但是新聞發生時,處理新聞的動機和價值觀可以影響新聞的編採布局。

以花蓮檢察官衝進幼稚園的故事而言,除了主新聞是檢察官帶警察衝進去嚇到師生和適法性問題,在配稿如果能從幼年教育的角度,師親互動角度,爸爸可以怎樣因應孩子帶回家的反應,怎樣和老師互動的角度,有更多面向的報導,都可以幫助更多年輕家長。

也或許台灣已有專門能協助處理這類介於親師和小朋友之間衝突的藝術治療師或其他專家,若電視媒體因為有聲光與過程特性,能播出示範參考性的因應也很好。

關於教育的新聞,很多的篇幅留給誰考滿級分,誰發生霸凌,再來就是課綱政治與兩性問題;可是校園還有很多挑戰需要大家一起找更好方法來改善。我們的教育一直相當單向或補習班式,本身就很欠缺學習溝通,正好有個關於溝通的花蓮檢察官闖幼稚園故事,若能從更多溝通方法探討,或許更有幫助。

總比一則新聞只是留下可惡檢察官和到底該怎麼處罰檢察官,要更寬廣而有建設性。

周傳久,公共電視新聞部記者,負責製作新聞雜誌節目專題。

自1995年獲傑出新聞人員研究獎赴歐學習小朋友每日電視新聞後,多年來持續前往各國公共電視學習創新服務,透過卓新獎電子報等管道分享大眾。

2008年獲高師大成人教育博士後,研究各國因應高齡社會節目及在職訓練如何增進新媒體工作效能,期為為世界老化最快的台灣,共同找到更妥適的公共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