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客製化」報導迎合閱聽眾?事實查核中心這樣說

2020 年 10 月 13 日 | 卓越新聞電子報, 新聞專業

⚜編輯前言⚜

2020 年美國大選前夕,社群網路群組上又開始瘋傳以下這張圖:

引發讀者震驚,對於主流媒體《華爾街日報》的淪落感到難以置信,因而產生特定的情緒、偏好與行動。我們特別請特約記者易淳敏進行調查報導,發現事件其實發生在 4 年前,並已經多家事實查核機構確認部分非真實。由此可知,文本在去脈絡、錯置時空之下,可能會有所扭曲,讓我們不得不慎。

以下是淳敏為我們帶來精彩的調查報導。

易淳敏|特約記者編譯

距離 2020 美國總統大選投票日不到三週,其政治情勢牽動世界,引發全球關注。回顧歷年美國選舉之際,總會在政壇、媒體上掀起腥風血雨。今年 6 月《路透社》報導,社群媒體上出現冷飯熱炒,網民廣傳 2016 年《華爾街日報》「一文兩版」試圖迎合觀眾一聞;而早在 2018 年美國期中選舉時,位於科羅拉多州西部的蒙特羅斯郡(Montrose County)共和黨官方粉專就曾在臉書上轉發這則報導。

媒體掌握了「議題設定」的權力,直接影響人們日常討論的內容,究竟我們每天「被餵養」的是什麼?是客觀中立的事實,抑或是被框架的意識形態?媒體是否為了迎合閱聽眾,進而製造社會對立與分化?

WSJ 同天同事件頭版兩標題,輿論一片譁然!

綜合外媒報導,2016 年 11 月美國總統大選前,各式迷因圖或政令宣傳在臉書、推特等社群媒體上層出不窮,大眾對於資訊的疲勞轟炸早已無感。2016 年 9 月 1 日,就在當時共和黨候選人川普和墨西哥總統潘尼亞涅托(Enrique Peña Nieto)會面後,《華爾街日報》(Wall Street Journal)針對同一事件,在一天之內出現兩份標題相悖的報導,不免讓人想入非非,引來輿論一片譁然。

這兩份報紙,以立場相反的標題講述同一事件,讓美國讀者們相當詫異。第一份報紙在川普與潘尼亞涅托會面後出刊,標題寫著「川普軟化對於移民政策的態度」(Trump Softens His Tone)。怎料,同一天竟出版一份內容一樣、標題迥異的報紙,寫著「川普發表移民政策態度強硬」(Trump Talks Tough on Wall)。

 

2016 年引發爭議的《華爾街日報》的頭版兩標題。頭版右上角的紅圈處所顯示的星號標示時間先後,數量較多者發行時間較晚。圖:PolitiFact(Fair Use)

隨後,這則消息迅速在臉書、推特上瘋傳,有人拍下這兩份頭版,製作成左右對比的迷因圖,內容寫著:「相同日期、同一份報紙,報社根據各地區的政黨傾向販售不同刊頭的報紙,這就是媒體如何操控你的大腦。擦亮你們的雙眼,莫待為時已晚。」

事件後續也引發許多陰謀論,印度新聞網站《Janta Ka Reporter》指出,其中一項說法認為,《華爾街日報》刻意使用兩種標題來迎合不同區域的讀者,目的是動搖選民對川普的支持度。再者,爬梳臉書上廣為流傳的論述,以「川普軟化對於移民政策的態度」為標題的報紙,主打傾向川普的市場,企圖影響讀者對共和黨候選人川普的態度。而《華爾街日報》在非川普陣營則發行以「川普發表移民政策態度強硬」為題的報紙,藉以鞏固讀者對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蕊.克林頓的支持。

WSJ:標題不一致原因是時序,並非市場導向

針對傳聞,《華爾街日報》公關部門副理 Colleen Schwartz 出面滅火,並向各媒體及事實查核中心證實,這兩個版本頭條新聞標題不一致,是根據不同事件的先後順序印刷出版,而非市場導向。

據《路透社》和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台(NPR)報導,2016 年 8 月川普在拜訪墨西哥期間,宣布將和潘尼亞涅托短暫會面。2016 年 8 月 31 日,川普和潘尼亞涅托會面 70 分鐘後,旋即舉行記者會。川普向媒體透漏他們並未在對談中討論誰將支付修築美墨邊境牆的費用。然而,幾個小時後,川普在鳳凰城舉行競選集會演說,卻改口向亞利桑那州的擁護者表示,「墨西哥 100% 要買單」。

左邊的版本是在當日「川潘會」後出刊,刊頭顯示雙方談話似乎有合作意願。右邊的版本則是當晚川普針對移民問題發表演說後出版,報導呈現他立場堅定,墨西哥將被迫替修建邊界牆買單。兩則報導在不同程度上都敘述了該事件,也使用同一張由《路透社》拍攝的照片。

多家事實查核駁回指控:標題差別確因時間差

繼《華爾街日報》公開澄清後,這項指控被不少事實查核機構駁回。無政黨傾項的事實查核網站 Snopes 指出,這兩份版本並非以政治偏好或地域市場為取向,更無意動搖選民。印刷報紙有時會在一天之中進行修訂,透過刊頭上的星號標記以區分各版本,而標題和內文也會隨著報導事件發展微調。由此可見,《華爾街日報》在同一天印製兩份報紙,以頭版右上角的星號標示時間先後,數量較多者發行時間較晚。

其餘事實查核網站如 Check your fact 和 PolitiFact 也說明,報紙依派送地區距離和所需時間,分別訂定截稿期限、印刷時間和交期,意即,派送距離較遠的區域會較早印刷,送去鄰近地區的出版物則會較晚印刷,與時俱進更新報導內容和事件資訊。而該事件在第一版印刷截止後仍有後續進展,故於第二版本中調整刊頭及內文。

綜合上述證據,路透社事實查核中心Check Your FactPolitiFactSnopes 等事實查核網站皆判定該指控部分不實,並說明《華爾街日報》並未修改頭版頭條,以吸引不同的政治見解。據此,《Colorado Times Recorder》曾要求蒙特羅斯郡共和黨刪除臉書不實的貼文和迷因圖,然而始終未得回應。

事實查核機構 Snopes 為此事件於 2018 年所做的影片。影:Snopes YouTube@YouTube頻道(CC BY-SA 3.0 )